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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当“驻外记者”

吴强、秦戈2007年6月15日

到柏林一个月后,来自中国某日报记者吴木銮言简意赅,1000来字概括了《德国人不爱炒股的真实原因》。《财经》记者曹海丽则风风火火奔赴G8前线,零距离体验抗议潮——这些都是今年国际记者项目(IJP)的阶段性成果。德国之声中文网记者报道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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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报刊界的明星:明镜周刊,法兰克福汇报,世界报图像来源: picture-alliance/dpa

IJP:跨越国界,体验驻外

位于德国法兰克福附近科尼希斯坦(Königstein)的“国际记者项目”IJP(Internationale Journalisten-Programme)是一个“记者为记者”的共享组织。其任务是向天资聪慧的年轻记者提供机会,让他们派驻国外一段时间,进行采访实践,目的是让这些活跃的记者跳出自己的国界,以加深对政治、经济、文化的理解。

这个项目得到德国外交部的支持,获得了政府公共资金拨款,此外也接受企业和私人赞助。每年,该项目资助了120个奖学金记者,涉及平面、电视、广播和网络各媒体,资助记者的年龄从18岁到40岁,分布在40多个国家。通常的方式是与国外的媒体交换记者,以客座记者的身份在对方媒体工作6周以上,同时作为驻外记者为本媒体供稿。根据地区不同,资助的奖金在2500到5000欧元。

今年,国际记者项目从近百名申请人中,确定了5名亚洲记者,从4月27日到6月30日,分别在柏林的几家著名媒体进行两个月的驻外实践。除了2名越南记者,另外3个都是来自中国新闻业内的青年才俊。作为对应的交换,6个德国记者也分别前往中国和越南的合作媒体,体验在那里“驻外”的生活。

主流媒体,资深记者

70后,精通英语,主流媒体,资深记者,财经/政法新闻,这些是他们的关键词。

2005年7月底,《中国青年报》记者王俊秀在专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之后,最早向外界传播了“中国医疗体制改革基本不成功”的惊人现实。现在,她进驻柏林的《每日镜报》(Der Tagesspiegel)。

曹海丽则在《德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 Deutschland)“蹲点”。她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和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新闻学院,供职的《财经》杂志在业内以权威专业报道和勇于刺探新闻禁区著称。作为双语记者,2003年,曹海丽曾被派驻香港,成为最早报道非典事件的记者之一,并因此获得当年世界卫生组织授予的记者奖。

“大概他们认为我们是中国记者当中比较有思想的人”,作为资深财经评论员,吴木銮这样评论他从众多申请者脱颖而出的原因。吴木銮来自一家经济类大报,拥有8年新闻从业经验,获过多个奖项,大量文章见诸网络报端。目前,吴驻访的单位是柏林的《世界报》(Die Welt)报社经济部。

65天,德国印象速成班

一到德国,曹海丽就把MSN上的签名换成德语:Ich moechte alles vergessen(我想要忘掉一切)。这之前,她的签名用的是英语。

英语是项目的运行语言。但在赴德之前,德国方面仍然为三名中国记者提供了免费的德语入门课程,委托DIHK (德国工商大会)北京代表处授课。这门被马克-吐温断言需要三十年才能掌握的语言,他们三个月就要速成之,消化不良不可避免。尽管如此,速成的德语还是为如今的柏林生活提供了很大帮助。

从4月底到柏林报到后,他们先是接受为期三天的集训,由几家合作媒体记者分别讲座,与他们交流。随后分别进驻接待单位,参与对方的日常工作流程,从开编前会、确定选题、组织采访,到排版、最后文章发表。每天,他们与德国同事一同上班,跟踪观察德国新闻同行们的工作方式,相互交流,并在他们的帮助下,完成自己的采访。

这期间,国际记者项目还为他们组织了三次大规模采风。一次是从柏林——德累斯顿——法兰克福,然后南下慕尼黑,访问了商业银行、安联保险和西门子等大公司,与企业高层对话;另一次是参观鲁尔区和蒂森-克虏伯集团。6月中,他们将去港口城市汉堡,采访那里的空中客车等项目。

记者,尽量离现场更近一些

不仅要适应德国培训节奏,记者们同时也密切跟踪国内时事,以保持信息同步。吴木銮一直对厦门的反PX游行表以关注。他借莱茵河的例子,撰写了 “莱茵河污染事件与厦门的财政饥渴症”一文,评论“德国虽是化学工业强国,但是在化工项目方面的选址是非常慎重的。”

他们工作勤勉,通过便携电脑、网络、手机等现代通迅工具,源源不断地向国内媒体发送有关德国的稿件。短短一个多月,他们的视线覆盖了方方面面,关于股市,关于G8,关于西门子贿赂丑闻,关于德国劳工制度、教会税、医疗保险体制,关于德国的一切。

时值中国股市跌浮震荡,财经评论员吴木銮同时观察了德国股市,用短短1000来字概括了“德国人不爱炒股的真实原因”。他认为股市兴趣与民族性格有关:德国人太“理智冷静”,所以不爱“炒”。对此,德国之声中文网记者质疑这个论断是否过于主观,缺乏根据?吴表示,新闻记者不是学者,“现在国内比较提倡的观察方法是从一角切入,观点鲜明最为重要”,这样才能适应目前快餐阅读的报道风格。

采访型记者曹海丽则显得谨慎。她认为如果没有长期跟踪,只对事态截屏分析难免出现失真,甚至误导读者。她更偏好对事件性新闻的报道。比如6月6日至9日在北德举行的G8峰会,她在事前做了大量准备,并只身奔赴海利根达姆现场,“记者的本能让我想离得更近一点”。

在4000多名记者与10万抗议者云集的采访大战中,曹海丽遭遇了铁路被示威者截断、新闻中心组织混乱等实际困难,但都设法一一克服,最终完成采访任务。工作很累,成绩斐然:在给《财经》发回多篇G8的稿子后,她在采访手记“反G8抗议游行反对什么?”中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游行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现实并不重要,游行者的观点是否正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权利”。

德国记者专业,中国记者更有理想

对这个项目总体评价,曹海丽表示机会很好,“能够以工作的状态,观察德国,体会还是很不一样”。此前她曾四次来德国,但都是观光性质。吴木銮的感觉是“项目总共65天,还是有点短。”他也承认走马观花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世界之大,之复杂,不可能有绝佳的观象台,但求管中窥豹,见其一斑。

然而德语不通,制约了交流水平和采访深度。不能浏览德语报纸,看不懂德语电视,很大程度影响了他们对德国社会更深入了解,身临其境却又隔了一层。他们抱怨道:“德国这里还是不够国际化,比如柏林的地铁,只听得到德语,不像其他国家首都兼用英语报站。”在组织类似G8这样的大型国际会议中,德国方面仍然没能提供相应的英语电视节目,也显见遗憾。

这次记者们考察的对象以企业为主。德国企业与媒体的关系清新健康,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反观中国新闻业内盛行的“红包新闻”、“有偿新闻”,国内同行应该汗颜。此外对德国同行的观察,吴木銮认为,德国记者专业能力强、效率高,可能跟信息透明、市场有序、从业环境良好有关,他们多以平常心看待“记者”这个职业。而中国记者不乏理想主义者,他们更有从业激情,更有社会关怀诉求,也更向往新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