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記者手記:岡比亞不是德國
2010年10月5日這次旅行以我的勝利而告終。在岡比亞首都班珠爾機場,安檢員指著我的手問道:「這是什麼?」我剛通過安檢,正要把我的歐元硬幣塞進褲兜裡。「錢」,我邊說邊把它們放好。「把錢給我吧!「」不行,這是我的錢!」我咧嘴笑著說。他聳聳肩,也對我笑了笑,放我進了歐洲航班的候機區。在那裡,我用硬幣買了兩袋花生米。
處處都是為了錢
在這個國家,拒絕執著的討錢者並不容易。在首都,一切都圍著錢轉。五天前,我與同行的德國攝影師坐在餐館裡,這是我們在班珠爾找到的三家餐館之一。我們在那裡遇到了幾位岡比亞人。令我們驚訝的是,他們和我們說起了德語。他們瞭解德國,曾經在德國申請避難,後來不得不離開,回到岡比亞。至於他們在德國時為什麼都住在比勒費爾德,我不得而知。去岡比亞前,朋友還對我說:「當心點,班珠爾可不是比勒費爾德。」
不管怎樣,至少這裡的人都知道比勒費爾德這座德國城市。三個岡比亞人中的一個向我們兜售他所能提供的一切:女人、大麻、游覽市容。「不要,謝謝,」我們說。那幾個人沮喪地看著我們。但這並不能讓我們改變決定。 最後我決定一個人在城裡逛逛。但是這幾個去過比勒費爾德的朋友咬住不放,緊跟著我。他們邊走邊把木雕、鼓、難聞的棕櫚油放到我眼皮底下。我置之不理,而他們對我的置之不理同樣不予理會。我還能怎麼樣呢。我只能把錢分給他們,趕緊回到飯店,至於市容,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的攝影師至少還看到了一家兒童院。他的陪同們把他帶到那裡,要求他「捐錢」,而且要傾囊而出。弄錢,這是班珠爾男人們非常熱衷的一件事,因此我們就得經常掏腰包。至於他們拿了錢去幹什麼?我們不知道。
在內地救人
在班珠爾停留幾天之後,我們乘坐一輛越野車前往內地。穿越了半個岡比亞後,我們在一棵樹旁停了下來。有一大家子人坐在樹蔭下,問我們能不能幫忙。這家的男人正躺在茅屋裡,幾乎不省人事。「他怎麼了?」,我問道。「高血壓」,他四個妻子中的一個回答道,目光不知所措。她肯定知道,他得的是別的病:慢性瘧疾。我們開車送他去附近的醫院,十分鐘就到了。醫療費約合7歐元,這筆錢這一家人付不起,就像他們付不起車錢、買不起蚊帳一樣。而蚊帳是預防這種傳染病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蚊子傳播瘧疾病毒,叮一下就足夠了。對這個男人來說,生死攸關,如果不醫治,他就可能活不了多久。我們支付了醫療費。在這裡,7歐元可以救人一命,而在德國,這點錢只能買一份奶油番茄湯。
各盡其職
這家人沒有錢,是因為沒人工作。周圍沒有企業,沒有工廠,也沒有商店。這裡的人靠地裡的莊稼和井水度日,經常食不果腹,飢渴交加。我們繼續前行,我們要在下一個村莊參觀一個打井項目,還將就此拍攝一部影片。這是一座較大的村子,正在修建一個使用太陽能水泵的飲用水水井,由歐盟出資。婦女們在稻田裡勞動,男人們坐在樹蔭底下聊天,可謂各司其職。 這裡甚至還有幾名婦女專門負責逗笑,讓大家開心。這裡的男人們可以娶四個老婆不僅僅是因為這裡女人過剩,而且還在於很多男人,尤其是年輕男子離開了村莊。去哪兒了?去班珠爾,賺大錢去了,賺白人的錢。我對和我說話的婦女說:「也就是說賺我的錢了」,「是的」,她笑著回答。「你大概已經和我們的兄弟和男人們打過交道了。」 可以這樣說吧。我環顧四周,這裡的人的確需要錢。我對那位婦女說: 「我只給過他們幾個歐元。」那位婦女說: 「說句真心話:不要給他們錢。「」為什麼?」我問道。「他們應該回來,學會自己勞動。」
回到德國,我不時接到來自班珠爾的電子郵件和電話。我在那裡分發過一些名片,這些名片也許被傳來傳去。有一個人問我能不能給他寄一張比勒費爾德的明信片。我下周要坐火車去德國西部,的確要經過那裡,也許我會在比勒費爾德下車,買張明信片。
作者:Manuel Özcerkes
責編:當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