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德國記者體驗中國」我想說:為中國祈禱
2004年3月15日(見中國與宇宙-渺無邊際的國家>>裡關於「大鼻子」、中國婦女整容和上帝、洋鬼子與猴子>>裡關於「上帝´´造人的故事」的敘述)我覺得很遺憾,舍普和豪爾茨先生只遇上了拿著「大鼻子」或漢毛膚色做文章的不友好的中國人。長相上講,在華德人顯眼的是「大鼻子」,在德華人顯眼是「細縫兒眼」(Schlitzaugen) 。宿舍裡常在一起玩的一位德國同學開玩笑對我說中國人吃大米太多,常坐在馬桶上使勁兒時眯眼眯成的了這樣兒的眼,一邊講一邊生動表演。我也和德國人指著我的眼睛開玩笑,但我從沒覺得德語裡「細縫兒眼」這個稱呼還有德國同學關於此種眼和大米及馬桶的笑話表達了什麼不友好的情感。這類話,不管是「損」西方人的還是「損」東方人的,我從來只當笑話聽(就是覺得有趣,他們怎麼認為大米會引起便秘呢)。
我的德語老師覺得中國人的細縫兒眼有神秘感。我媽媽贊嘆西方人的「通天鼻」鼻樑高直。一位原德國女同事說我:「你黑頭髮多好,看上去聰明,我長著笨頭髮。」有的中國人卻愛把頭髮染成黃色。我一位學亞洲經濟的德國熟人遺憾自己屬豬不屬龍,我則關心自己的星座。我曾希望有這位德國熟人的個頭兒,她反而認為自己象大象,小巧玲瓏才有女人味。這些在我看來也全沒什麼可詫異的。要是咱們非得上綱上線,我覺得貶低他人和羨慕他人都是源於人性的侷限或弱點。任何人都需要點兒自我感覺,這種自我感覺有時就是從把自己抬為標準,同時貶低別人中獲得。畢竟,人都是從自我原有的經驗出發來闡釋理解新事物的;另一面兒,中國人會羨慕自己沒有的,德國人也會,葡萄牙同學告訴我,他們國家有句諺語「鄰居家的雞總比自家的好吃」。可見,葡萄牙人也會。有的中國婦女整容想有西方人的眼睛被豪爾茨先生誇張得說成「世界真是顛倒了」,欠妥吧?
(見「中國街道交通就是冒險,德國記者馬斯如是說」)「從根本上來看,交通狀況是中國社會的一面鏡子。雖然有規則,但是沒有人遵守。佔主導的是一種攸哉游哉的無政府狀態,大家對此都很滿意。」這一段讓我想起我曾說:「我們的規則就是我們沒有規則。」引起這話的是有次集體活動中,有的中國人今天報了名,後天又撤回,有的不報名但也不敲准一定不去,給負責聯繫青年旅館訂房間需要確定參加人數的德國朋友造成很大不便。在這一點上,中國人會給德國人留下缺乏定長遠計劃的習慣、不貫徹原計劃、無組織的印象;而德國人則被中國人認為不靈活,缺少自發性(Spontanitaet)。
從交通狀況馬斯先生看到國人的無組織性,豪爾茨先生乾脆下了「十三億個個體,沒有集體意識,。。。。。。」(見中國與宇宙渺-無邊際的國家>>)的定論。這位記者下此結論的膽量讓我目瞪口呆(「因人而異,就事論事」還是我從這位記者的德國同胞們那兒學的),他指的可是十三億人的每個個體啊。我就不敢用德國「八千多萬個個體」如何如何這種句型,更別說以記者身份將它發表了。但如果這種觀點大致是對的(暫且忽略其極端一概而論以及言辭過激的失誤),我有三點想提出來和大家一起思考,第一,無集體意識是不是由於中國人「生態自由」(余秋雨語)的國民性格造成的?第二,「在國外的中國人不成氣候。「」中國人一盤散沙。「」中國人擅長窩裡鬥。」這都是我聽過的國人自己的評價。如果把國人沒有集體意識理解為國人只有私人意識個人意識,就是說國人自私的話,無集體意識的原因是不是在於個體缺乏應由國家提供且保障的社會公平和安全?「人們天性的自私因為社會公共安全的缺位變得無限放大,。。。。。。」(引網路上一篇轉載沒署名的文章中的話)。
人都是自私的,不分國籍,中國人的集體意識比德國人的差的現象背後是不是中國人的遠比德國人強烈的個人生存生活危機感?另外,這是不是也是文化大革命的後遺症之一?我一位和中國人打了多年交道的德國朋友曾嘆息,「中國人之間建立信任很難。文化大革命毀了中國很多東西,給人們心中留下很深的陰影。」也許這也表現在豪爾茨先生的描述裡,中國(人)「無論何時何地,他們總是在競爭,互相排擠、鬥爭、殘殺,超過別人、遏制別人、制服別人,擺開架式硬上、。。。。。。」。
第三,(見甚至上廁所也在眾目睽睽之下>>)「中文中的「私」字往往意味著自私自利,個人主義是西方概念。在這個中心之國,無論何時何地,只有團體才算數。」如果我理解對了的話,舍普先生認為鄉村雜技學校的校舍管理員、夜間值班人員和半數教師跟著他上公廁這事兒反映了中國人強調「團體意識」。暫且不說他的觀點為什麼和豪爾茨先生的矛盾,如果他的」推斷「是對的,那麼,中國(人)的」團體意識「是不是真能到妨礙個人隱私的地步?還是中國人對「 公共」(die Oeffentlichkeit )和「私人」(die Privatheit)的界定和德國人的不同?大致比較起來,是不是中國人的「私人的」指的更多是心裡的私事私情;德國人的「私人的「」私人空間領域」的含量更多?
中國的廁所問題,三毛提過,我聽兩位五年前曾去中國學中文的德國熟人提過,余秋雨2001年寫的行者無疆>>裡提過,兩個月前我媽媽電話裡提過,最近一次聽人提是舍普先生上個月底發表的報導甚至上廁所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裡。三毛說的好像是國人忘沖廁所,我的德國熟人印象深刻的是某公廁沒有隔版沒有沖水措施,黃金萬兩觸目驚心,舍普苦於國人要看他」辦公「。我媽媽講的,又是另一個側面,我媽同事的孩子去一家約有十個員工的私人工廠幫忙,廠主家在附近,所以可以回家方便。廠子小,擴廠和蓋廁所都得花錢。廠主就沒在廠裡蓋廁所。三年來,工人想方便得先到會計處取鑰匙,然後再走三四分鐘路到廠外的一家沒隔板的公廁。這個孩子腸胃有毛病,在那兒幫忙時就遭了次罪出了洋相。
我想,記者寫報導不是為了賺取眼球,娛樂大眾。文字工作者肩負更多的社會責任,因此也應該心懷更多的社會關懷,應該在更廣泛的背景下思考。這裡所說的「社會責任感」和「社會關懷」不僅侷限於本國家的社會。站在這個角度上,個別德國記者的報導讓我覺得不對勁兒的不是它記述了中國(人)的醜陋面,而是字裡行間流露出的作者下速成定論時的思維跳躍、浮躁氣和怨氣,這些,一般人可以有,但當一個一般人經訓練成為記者,並以此身份為大眾「報導」時,就要不得。(舍普先生但凡有絲毫社會關懷,怎麼能把中國民居描寫成「訓狗籠「。) 我學大眾傳播,著名媒體的業內人士我仰視為自己的榜樣,但現在,個別記者的職業素質讓我忍不住失望了。(一絲美好感破滅,好可惜。)
反思德國記者文中對中國負面的報導,我想起一個叫「2003年曾感動我們的圖片」的帖。(見所附該帖的圖文)。除夕夜這些照片又讓我淚濕。我問:中國人是沒勞動力還是智力水準低下?為什麼在中國發生這些讓人難過的事情?是中國國運背,風水輪流轉轉到了西方?還是有什麼樣的人民,國家就有什麼樣的歷史命運?我沒有答案。古人說」途窮天心見「。那晚,我在常玩的論壇留下帖:為中國祈禱。在這裡,我也要說這句話。(我不是任何宗教的信徒,對佛教只敢說是感興趣,但我想我和很多中國人一樣,承認宇宙間有兩種意志的存在 - 絕對意志(天)和自由意志(人)。)
祈禱民安,祈禱國泰,祈禱中國好上加好。為中國祈禱。
(孫德華)